“哦？说。”

“你说谢亚龙，南勇，杨一民进去之后，谁是最大的获益人？”

王健林举到嘴边的茶杯顿了一下，然后又放回到了案几上。

“是吴笛和于湖臣。”

“没错。那谁有能力安排吴笛和于湖臣呢？”

王健林脑海里闪过了一些名字。

“说到足协错综复杂的人事关系，就不得不提到北体帮和沈体帮。这两个帮派其实就是大学同学会形成的裙带关系。

吴笛和于湖臣曾在沈体大一起共过事，只不过那个时候吴笛混的不错，是于湖臣的老师。

可是，风水轮流转，于湖臣毕业后就进了总局，一连串的升迁到了现在的位置。而吴笛兜兜转转这些年，只是机缘巧合被空降到了足协，再一次成为了于的领导。

按道理两个沈体大背景的人应该和睦相处，互惠共赢才对。不过此时当年的小老弟已经不再是学生了，而成为了台面下的对手。两个人显然也有了各自的山头。以我目前的观察，吴主任应该是刘局的人，而于主任是蔡局的人。

谢x龙，北体大毕业，杨x民，北体大毕业，南x，沈体大毕业，但我猜他早已经脱离了沈体大的体系了。

谢x龙，南x，杨x民出事，是因为辽宁的假球事件牵连，而沈阳又是沈体大的所在地，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预谋已久，我不太相信无缘无故的巧合。\\\"

王健林也陷入了沉思。的确有蹊跷。

\\\"不重要。我先往后说，吴笛和于湖臣几乎同时来的足协。名义上，吴笛是主，于湖臣是辅。但是实际上呢，吴主任能抓在手里的，只有综合、外事、青少、技术这几个部门。剩下的竞赛部、监管部跟中超公司关系更密切。国家队就更不用说了，是于主任家的自留地，顶多是过会走个形式，他能拿到7票中的4票，自然无往不利。

所以，虽然看起来吴主任是半壁江山，但他能落子的地方很少。

而于主任呢，国家队、竞赛部、监管部、 联赛公司，除了竞赛部都是来钱的地方。他掌握着足协的财政命脉。说白了，足协员工今年年终福利是鸡鸭鱼肉，还是西北风都得看于主任的脸色。所以我才做了一个青联公司来进行抗衡。”

王健林赞许的点了点头。足协的人事关系他没空细想，但魏长缨说的内容在他脑海里一过，便知道八九不离十。魏长缨这个布局因势利导，相当于在棋盘中又开出一个战场，让对手无从下手。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青联公司的出现让原来看起来金玉其外的中超公司，一下子漏了馅。商业价值连年下降，不挨骂还留着你过年？这才会出现记者会被痛骂的场景。

这就叫良币驱逐劣币。

“所以当初如果我想借着吴主任的势，加上刘局对我有几分看中，再加上您还有其他几个俱乐部老板的支持。我当上这个中超公司的总经理，勉强可以。只是有的时候宜晚不宜早，欲速则不达。没有鲁俊这种臭鱼烂虾，怎么能凸显我的重要。而且我还得让于主任和他后面的人觉得我是最合适的选择，而且还是可以被他们拉拢的对象。”

“你准备跟他们和光同尘？”

“王叔，瞧您说的，这么文雅。您直接说同流合污不就完了嘛。”

王健林哈哈一笑。

“以我的性子可能会示弱，但不会去妥协。我要用我的能力形成另外一种格局——尾大不掉的格局。”

尾大不掉？王健林思忖了一下这四个字，问道：“你接手中超公司以后，有没有想过，青联公司是要交出去的？”

没错，在体系里工作意味着有得必有失。好事不能让一个人都占了。

魏长缨道：“想过，所以三月份我才没有那么急切的去竞选，还在竞选的时候调戏了于主任，为的就是选不上嘛。现在……唉……说实话我也没太想好青联公司怎么办，我还想着接下来上市呢。”

就在这时，王健林茶室的门被粗暴的推开了。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嘴上还骂骂咧咧的：“爸，我可真的服了，踏马的住自家的酒店上厕所还没有纸……真踏……呦，有客人啊？”

来人正是小王，王寺聪。

王健林老脸一黑，指了指旁边的座位：“坐，给你介绍一下，魏长缨。”

很朴素的介绍，没职位，只有个名字。但小王却是个人精，别看他在weibo上谁都敢喷，但在老爸面前却乖得很。没说职位说明职位不重要。在王健林面前就是个市长也得赔个笑脸。能在他爸面前，一起喝茶聊天的年轻人好像还真没几个。

小王很英国的hi了一下，在一旁坐下。

“小魏在足协工作，你有机会可以一起多亲近亲近。”

王健林耳提面命，小王就随口问了一句：“魏哥，平时有什么爱好？是高尔夫，还是跑车？”听到魏长缨是足协官员，想着这个话题应该可以聊下去。

不管是敷衍也好，还是闲扯淡，小王在仪态这块没毛病，从进来时的纨绔少爷，一下子就切换到贵公子的社交模式里。

“我平时就看看电子竞技。前段时间，有个朋友还在武汉搞了一个电子竞技俱乐部。我们都觉得未来电子竞技也是很大的市场。”

哦？魏长缨的话算是打到了小王的兴趣点上了。就在前两天，他在weibo上还说呢，收购了ccm战队，改名叫IG战队。

能看到电子竞技市场的人，眼光是不错的。小王在国内见过不少的富二代，真正能玩到一起去的不多，反正都没他有钱。大家都在讨论十分传统的项目，他没有什么兴趣参与。

电子竞技算是他投的第一个项目。没想到在老爸的办公室里，还能遇到知音。

两个人就电子竞技的行业前景，发展路线聊了起来。王健林在旁边听懵了。你们说的汉语我都能听懂，但你们说的内容我是半句都不明白。老一代的企业家和互联网的投资家显然频道不在一起。

“行，我最近在攒中国电子竞技联盟呢，到时候你让你朋友也捧个场子。到时候我们做个中国自己的wcG。”

两个人互留了联系方式。魏长缨也跟王健林打招呼准备离开。

“王叔，我先走了，等我想到什么眉目了，再跟你说。”

“哎，等会。”小王叫住了他。“那个武汉的俱乐部叫什么名字啊？”

“哦，好像叫wcY战队。”

——————————————镜头切换——————————————

转眼来到8月底，魏长缨的新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魏长缨乍一看还以为发错了。短信的开头是：于主任……

于主任？魏长缨打开短信详情。

“于主任你好，我是中超公司的财务人员。我向您反映一个中超公司发生的严重问题，为了自我保护，我换了一个号码给您发信息请您理解。我向您举报中超公司总经理鲁俊滥用公款作为公关费用的事实。在鲁俊就职的这段日子里，公司的业务招待费直线上升，已达到数十万之多，超过了历任中超公司总经理花费的总和。全部为鲁总个人吃饭和去夜总会消费、叫小姐及部分他安排到中超公司工作的人员的费用票据，票据由姚xx、于x、于x等人分别填写报销，望领导关注此事，以免以后查账出现问题。请领导对我反映的问题进行查证。”

正义虽迟但到。

魏长缨等的就是这条短信。没过几分钟，冯建章的电话也拨了过来。

“魏哥，我收到一条短信。是举报中超公司总经理的。”

“我也收到了。”

这波短信发的贼广，不仅是足协内部员工，还有俱乐部的老板和媒体记者。就好像鞭炮扔到了粪坑里。很显然，这个爆料人并不只想内部检举，而是目的性很强的针对鲁俊。

吴笛把魏长缨叫到办公室。

“吴叔，接下来又两条路可走。一，咬死了就是不承认，然后默默把鲁俊撸下来。二，公开审计结果，一查到底。还是我们对付实德的方式。您选哪一个？”

吴笛下意识的就想选第一个，不过看着魏长缨期待的目光，他不禁笑道：“你啊，是唯恐天下不乱啊。”

“吴叔，你忘了记者会之耻了？”这句话不亚于问越王勾践，是否忘了卧薪尝胆之苦。

魏长缨的话又勾起了吴笛不愉快的回忆。如果不是魏长缨捣鼓出一个青联公司，他在足协的地位恐怕只是配合于湖臣的角色。他要和于湖臣保持政治态度上的一致性，但不代表他会一直忍着于湖臣的霸道行径。

对于中超公司总经理的处理，需要上党委会开会投票的。这个时候一把手的权利就体现出来了。如果他定下了基调，代表的是组织的权威，于湖臣也要掂量掂量。

魏长缨看到吴笛正在思考，补充道：“如果于主任不希望事态扩大，他应该弃卒保帅。您可以顺势提出交换条件了。这个中超公司总经理应该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

吴笛想到此处，不禁大笑。“哈哈哈哈，好你一个小魏，居然能算到这一步。”

“那我问你，青联公司你准备怎么办？”

“吾有一计，一箭双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