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拿着被烧得兹兹响半截白萝卜,啪啪两下脱了鞋自然而然地将脚盘上来,刚坐稳就开始呲牙咧嘴地哎哟哎哟叫着用刚烧红萝卜往脚上冻疮地方摁下,一边摁,一边还要忘恩负义地奚落向他提供这个治疗冻疮具有神奇效果人:“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勾引别栋楼王权者,那个莱恩小子就被大家可怜,你收到全是鄙视吗?”
黑发年轻人耸肩不作回答,表示愿闻其详。
大板牙想了想,将脚上擦过萝卜拿起来点了点阮向远方向,后者下意识把屁股往后挪了一大截,引起了他牢友严重不满:“躲什么躲什么——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招惹人家讨厌,你后走出去问问,低层哪个犯人不是觉得这个人又漂亮又低调是个做大事人,你呢?就这德行。”
毛!
什么叫就这德行?
人人都像老子一样那么慈悲为怀,世界早就充满爱了!
“不躲你萝卜都糊我脸上了,”阮向远反驳炸毛,“你擦过脚!”
这一句话把白雀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灰发男人先是皱眉看了看大板牙手上萝卜,后者一楞之后不动声色地重将萝卜摁回脚上,男人这才转过头来看着阮向远,淡淡地给了他三个字评价:“缺心眼。”
阮向远:“……”
睡神不是睡神,是补刀帝。
他这一生智慧都用睡觉,补刀上了。
“对,就是缺心眼,”大板牙乐颠颠地说,“人家说长得不好看,那就算了,到底还有内美——虽然吧这个放现实里不一定成立,毕竟长得太丑看都不想看第二眼,就别说观察他内美了——”
说你自己呢吧,黑发年轻人不服气地撇撇嘴心里大开嘲讽,对自己剖析与定位还挺透彻。
“可是你不仅没有外美,内美也没有。”
雷伊斯:“也就我看得上你。”
“对,也就雷伊斯这种变态才看得上你,”大板牙冷笑,“你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我看,也就是人家二号楼那位大爷今天心情不错,逗你玩玩,否则这会儿我们已经讨论给你棺材要什么材料了——听见人家怎么评价你没,‘弱鸡’,小鸡崽,你这标签是打上了——你可以不听,以上是来自你善良牢友一番忠告。”
“我就听见你损我,”飞地瞥了眼跟着他们隔着两桌趴桌子上补眠“天鹅先生”,也不知道这货是真睡着了还是那猫着听墙角,阮向远冷笑,“别告诉我你发言已经结束了——忠告哪呢?”
“——忠告就是别跟莱恩争。”
白雀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此时此刻两个炸毛来炸毛去人中间冷不懂地横插一脚,却怎么着都觉得有些突兀,所以阮向远被这突兀吓着了,转过头瞪着白雀,张口就是“凭什么”。
“——就凭没人看好你。”
面不改色地说着十分残忍话,白雀用自己下巴点了点人群中央示意黑发年轻人看,顺着男人目光看去,只看见一个阮向远不认识三号楼高层,猛地跳到了MT身上,用手肘关节处坚硬部位狠狠击打他头部,血花四溅,场面异常血腥暴力——和二号楼人不同,三号楼王战才是玩儿真格……
阮向远微微眯起眼,轻而易举地,他从那个来挑战高层眼中看见了浓浓杀意——
“明天你保护期就结束了,阮向远。”白雀淡淡嗓音仿佛从很远地方飘来,“没错,你确实有资质,但是你好搞清楚,这里是绝翅馆,一个不会等着你成长才行动地方。”
很久没有被人这么正经八本地叫名字了,一直是“人人人”“小鬼小鬼小鬼”地被叫,忽然被这么一叫还真有点儿贱兮兮地不习惯,当阮向远微微一怔反应迟钝地把自己脑袋转向白雀时,他发现对方也满脸认真地看着他——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明天结束保护期,不止你一个人——等下一次王战到来,意味着三号楼王权者就要换人了。”
不知道是谁开了窗户,从一个不知道是哪儿方向忽然吹进了一丝寒风,彻骨冰凉——餐桌旁边,突然陷入了一阵令人浑身不安沉默当中。
阮向远抬起头来,发现大板牙沉默地望着他,白雀沉默地望着他,就连一向屁话很多雷伊斯,也难得沉默了下来,狱警抓紧手中手帕,嘟囔了句什么之后,撇开脸,看上去有些烦躁地将手帕塞进了军服口袋里。
而他们不远处,MT一把将骑他身上那个高层掀翻下来,一圈揍塌了他鼻梁,那些人群叫嚣着,欢呼着,那热闹腾腾喧嚣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