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巧合发生得就像事先刻意安排好了一样。
约摸辰时,离开客栈不久后,马车被人堵在一条偏僻的街巷。离泓推开车门一看,前方拦着名白衣的青年。
青年高大俊美,眼眸色泽如翠绿的叶片,浑身隐隐藏着就快要控制不住喷薄而出的强大法力。
他不认识这个人,却感应到此人身上的敌意,对他礼节性地笑了笑道:“劳烦尊驾让个路。”
“浮舟。”那人叫了声他的真名。
离泓苦笑,下了车,打发走车夫,不卑不亢地望着对方道:“流焰告诉你的?那你是……天运阁的长老?”
“你的身份,只有天运阁知晓。”来人严肃古板,像是一架生来就没有感情的人形精密仪器,冷生生对离泓道,“我叫日弥,对付你们,还用不着圣主亲自出手。”
“这次掌权的又是月亮,看来你们天运阁真的阴盛阳衰。”离泓居然笑了起来。
“你不是我的对手,若束手就擒,会让你死得痛快点。”日弥并没有被他激怒,说话时仍旧平静如一潭死水。
“最后再给我一点时间,炎国的凡人,需要事先疏散。”见他虽然冷漠强硬却非不通情理,离泓叹了一声。天界铁律,不得伤及无辜凡人,他想对方一定会遵从。
“我不在乎迟上三五天。”果然,日弥同意了。
“不放心的话,这几日你可以同我在一处,也多见识见识这尔等从来看不起的红尘世间。”离泓对他提出邀请。
日弥眼中终于有了丝细微的表情。他警惕地看了对方一眼,过了几个呼吸后才道:“免了。”
还是端着天族的架子,不愿沦落凡尘。
离泓也不再多劝,从他让开的一侧擦过,大步消失在街角转弯处。
正巧前来追剿最后百来名魔族的天兵仍需三四日方到,留他点时间,到时候一并铲除。
暖融融的春风吹动衣角发丝,日弥看了看他坐马车来时的路,顺着向前走去。
他停在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客栈旁,顿了顿,踏入大堂内。
“要一间客房。”
客栈掌柜见他不怎么喜欢说话的模样,也没有太过热情地招呼,安排了一间空出的房后就匆匆下楼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此时楼雪与段红烛正在大堂里喝茶闲话,见来了个外貌出众齐整的青年免不了多看上几眼。
日弥察觉了她们的目光,回望过去,她们却已收回了视线,私底下议论起来。
他不喜欢凡人对什么事都大惊小怪胡乱猜测的样子,好像什么都需要经过他们品头论足一番才能实现其真正的价值。
高高在上、漠无情感的绿眸中现出几分嫌恶,日弥合上了门,将这些凡尘俗务阻挡在门外。
日弥的到来,让镇魔塔内的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中。
“还好,不是月神亲自下凡。”岁寒安慰着死气沉沉的众人。
“是啊,我本以为来的会是他们的老大。”离泓也自嘲地笑了起来,“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还够不上那个资格。”
岁寒拍了拍他肩头道:“有些事,天运阁的人都知道了,你说出来又有何妨。”
“是不是你告诉了流焰我的真实身份?”离泓挥开他的手,瞬间翻脸。
“当日我揣摩着你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让他死得不明不白么?”岁寒一脸的无辜。
“什么真实身份?”陈清漪也掺和进来,端着茶盏道,“难道他不是离泓?”
“他是浮舟。”岁寒望着她与密罗,长叹了一声。
没等他二人开始惊讶,离泓也想通了,笑了起来:“消息传出去也好,只要我死了,他们便以为永绝后患,轻易不会再来凡界找其余人的麻烦了。”
“其余人?”岁寒疑惑道,“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离泓指了指自己道:“当然有,譬如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位。”
“敢情当年本宫戏弄错了人?”陈清漪后知后觉地大叫起来。
而只擅长上阵杀敌的密罗,这个时候脑子已无法继续运转了。
想到前些日刚来炎国,离泓还带他去祠堂祭拜了浮舟的灵位……
自己给自己上灵位,还那么虔诚地供奉起来,这他娘的都哪门子乌七八糟的破事?
密罗一拳头砸在桌上泄愤,力道不大,却差点将桌面砸塌。
陈清漪按住了他,防止他继续破坏下去,对离泓道:“浮舟殿下当年可是与天运阁有过什么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