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眉头紧蹙着说道,“而且,我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才会搞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穆小虎苍白如纸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意,他语声微弱地说道,“对,你说得很对,紫骑手段阴狠,若是让他们知道你我认识,那岂不是平白无故地害了你?先前你被骆总管所伤,我虽然并不知道那个逃跑的女子是你,但却也做了一回害你的帮凶,如今,我又怎么能再害你一次?我不知道你和月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可我知道,我绝不能再连累你。”
他咬了咬唇,几乎是用尽所有的力气说道,“真真,等会若是有人来,你便大声惊叫,只要你指认了我,紫骑的人就不会再怀疑你。不用犹豫,也不用觉得抱歉,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就算逃过了这一劫,但得不到救治没有伤药,也总是死路一条。对,等有人来,你什么都不必做,惊叫就可以了,只有这样,你才能活!”
虽然是笑着说出的话,可听起来却比哭着还要难听,这微弱到几乎要断开的语气里,包含着多少壮志未酬的遗憾和深仇未报的苦痛,颜筝觉得,自己似乎都能听得出来。心里有一根理智的弦在时刻提醒着她,穆小虎的提议是当下最优的选择,只有及时地举报他,她才能安然无恙地逃过这一劫,否则,以紫骑云大人的狠戾,恐怕她活不过今天夜里。
可靠出卖别人来换取自己的生存,这并不是她为人处世的原则,虽然她对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毫无印象,至今都还没有搞清楚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可哪怕只是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也不想那样做。
但她若是不这样做,光是脚踝处那深深的一个血手印痕,就足以令她无法撇清,更何况她与穆小虎两个都无法动弹,相隔如此之近,只要碧落找来的婆子一看到她,就能立刻发现他的,要推说什么都不知道,实在有些过于牵强,那位云大人如此精明,韩王府的人也不都是傻瓜,他们根本不会信的。
颜筝想了想,终是认命地叹了口气,她有些颓丧地说道,“我不会出卖你,那样我做不到,如今你我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么都死,要么都活。你刚才提到了紫骑,这么说来,你当真是做了什么不利于韩王之事,紫骑那样神通广大,恐怕过不多久,就能找到这里来。不行,我一定要在他们来这里之前,先想到办法!”
她四下张望,穆小虎所在的这屋子里,虽然破败,可却十分空阔,一眼就望得到尽头,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而在院中,除了那两颗桑果树外,全部都是半人高的杂草,此时正值初夏,草木仍然碧绿青翠,那些杂草养分充足,长得葱葱郁郁,完全将土地遮盖住,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若是在平常,她便是想尽办法也要将穆小虎拖进草丛,至少暂时能顾掩人耳目,解一时之忧。可现在,她的右边脚踝整个地肿了起来,轻轻一挪动就是钻心地疼痛,她甚至都没有办法站起来,怎么可能将穆小虎那样高大魁梧的一个人,从屋子里拖到草丛内去?更何况,碧落离开已经有一会了,四季园离这里并不算远,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了。
杵在原地,很危险,而尽力而为,却可能会有一线生机。
颜筝咬了咬牙,撕下一截内衫,紧紧地将受伤了的脚踝绑住,忍着撕裂一般的剧痛扶着墙头起身,她疼得牙关打颤,但却还是坚持解开穆小虎腰间系带,绑在他的胸口,等做完这些,她便已经痛得浑身湿透。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穆小虎说道,“若是你还能动,请你配合一些,我现在要将你拖到那边的草丛里,等会不管有什么人来,你都不许出声。你放心,紫骑的人要是找到我,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但你能不能活下去,却要听天由命了。”
她看到穆小虎惨淡痛苦却又隐隐发光的眼神,眉头一皱,忍不住压低声音解释,“我不是为了你才这样做的,我是为了我自己。”
穆小虎的口中发出与他的个头完全不对等的温柔语声,如山涧清泉般千柔百韧,他脉脉低语,“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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