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松树胡同那边还乱糟糟的,以及即将登门的镇国公府的人,田遥无奈起身,慢慢地走出去。
在跨过门槛的时候,他扶住门槛,再次回头叫道:“红椒!”
红椒对他微微一笑道:“去吧!对不起,我不能去了。”
这一笑让田遥看到了希望,觉得红椒也许会想通。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红椒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做出了一个让匆忙赶来的小葱和香荽都惊诧的动作——双手捧起装粥的砂锅,放在膝盖上,用大木勺舀粥往嘴里倒,喝得呼噜响;又把四五碟各式小菜一股脑都倒进砂锅里,搅和起来,大口吃着。
香荽看得直咧嘴,忙上前夺过那砂锅,道:“嗳哟,这可咸死了!二姐姐,咱不能这么吃。”
小葱忙回身叫道:“快弄些羊奶来。”
丫头急忙传话出去,外头媳妇赶紧往周菡院里小厨房跑。
红椒不管不顾地吃了一饱,抹一把泪嚷道:“我要去骑马!”
小葱忙点头道:“骑马就骑马!你去准备,我先跟爹娘说一声,大姐陪你去。”
香荽忙道:“大姐事忙,我陪二姐姐去吧。有鲁师傅跟着,不会有事的。”
小葱看看红椒,让她静一静也好,跟多了人反而不好,于是答应了。
板栗也赶了过来。见此情形,命鲁三带了四五个护卫,自己又点了四个亲卫,让他们陪同香荽和红椒往跑马场去了。想了想,还不大放心,想起刘井儿今日正好值守结束。午间开始休沐,便又让人给他送了个信,让他去看着红椒。
张槐和郑氏听了也气闷不已,一面派人打探镇国公府的消息。
镇国公府更乱。
镇国公得了夫人没了的消息,半天回不过神来。略一问,便猜出内幕,气得大骂道:“蠢货……田——清——明——老匹夫——老夫与你势不两立!来人!”
他瞬间做出要田夫子身败名裂的决定,然而只一转念,就发现:无论怎么做。都必定是伤人也伤己——田夫子固然下场不会好,但镇国公府也会沦为京城人的笑柄,他将会顶着一顶大大的绿帽子入土。
这个认知让他忍无可忍。
真是太冤了!
他心里万分后悔,为何要任由老妻折腾,原以为能让田清明不好过,以为可以拿捏住他的儿子,以为能出一口恶气,谁料是这个结果!
他心里积压多年的恶气没出。更添一口恶气,却无法宣泄。无法说明。万般不甘不愿、痛苦痛恨、新仇旧恨一齐涌上来,霎时双眼上翻,手脚抽搐,口吐白沫,眼见不活了。
身前伺候的人魂飞天外,各院人都纷纷赶来。有为国公夫人的,有为老国公的,有喊太医的,乱糟糟奔走相告,哭喊连天。
转眼间。镇国公和夫人都归天了,国公府白幔高悬,哀声四起,家下人四处报丧。
世子伍京措手不及,一边安排丧事,一边抽空叫来相关人等查问。
然而,随着老国公的下世,有关秘密也沉寂了,他竟是一头雾水,既弄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在松树胡同自杀,更不明白父亲活活气死的关键。
可是,他将跟随国公夫人的一干人重重责罚后,她们才说了实情,却更令他头晕。
这时,管家飞奔进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好一阵,说外边都在传田翰林是夫人的私生子。
伍世子顿时脸色变白,跟着又变红,怒发冲冠道:“可恶!”
他浑身颤抖,来来回回转了好几个圈子,才对管家道:“吩咐人告诉众人,说田翰林是表小姐夫婿,来为姨母祭奠。”
管家答应着去了。
伍世子依旧不能释怀,将母亲贴身邱嬷嬷叫进内室,严厉逼问。
与此同时,田夫子去老友家饮酒消愁,盘桓一夜后回家,立即得知镇国公夫人服毒自杀的消息,再得知儿子也一夜未归,他气得两眼发黑。
“这个疯女人!她就是疯子!她是疯子!!!我的遥儿,我的遥儿……”
想着儿子此时的心境,他又痛又怒,却不知如何是好。
心里一急,头晕加重,身子便摇摇欲坠。
老崔急忙上前扶住,惊慌地叫道:“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
田夫子灵机一动,眼一闭,晕过去了。
于是田家也乱了,又抓不着一个人,老崔和媳妇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老崔儿媳妇,也就是绿竹——她曾是张家没抄家前的下人,当初跟红椒的丫头——她镇定些,让公公去镇国公府找田遥回来,婆婆照顾老爷,她自己去玄武王府请人来帮忙。
她知道,田家跟张家交情不一般,便是田遥和红椒做不成亲,知道田夫子病倒,玄武将军也会亲自来帮着诊治的。
这么一安排,连装晕的田夫子也暗自点头。
果然,得信后,不但小葱来了,连张槐也带人亲自赶来了,帮着张罗各样事。
田遥听说父亲晕倒了,更是心急如焚。
一边是晕倒的爹,一边是死去的娘,还有仇恨地盯着他的伍世子,只得先起身回家去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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