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荽因为王穷名气甚大,自小有神童美誉,便期盼地望着他,希望他能说出点关窍来。
王穷察觉,抬眼一看,星眸和黑瞳相撞,伊人仿佛在问:“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他不禁心一颤,破天荒地红了脸,急忙垂下眼睑,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才状似无意地说道:“陈家此举,一是为了出货,二是为了筹款。”
香荽道:“可是,他为何要急着出货?还有,他筹款干什么?”
她自觉十分了解玉米(这里指大苞谷),今儿可真糊涂了。
王穷也不知怎么了,不敢看她,面向黄豆道:“若他是假玉米,自然是为了脱身。可在下实在想不出他就算把货出了,能有什么好法子脱身,令他这样有恃无恐。若他是真玉米,那可就难说了。必定有个什么缘故,使得他急于筹措银两。他需要银子。”
香荽和山芋呆呆对视,想不通大苞谷要银子干啥。
山芋喃喃道:“陈家又不穷,住那样大的宅子……”
南瓜忧心忡忡地问:“他不会是想行贿吧?”
香荽摇头。
她有种感觉,大苞谷绝对有目的,这小子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儿。
黄豆自言自语道:“要是假的,还说得通;要是真的,真说不通。王兄不知道,我这个表弟,自小爱财如命,若无绝对的理由,让他折价出售这些货物,那等于要他的命。”
王穷见他们兄妹都苦思,香荽更是拧着秀眉出神。脑子里浮现她在刑部大堂逗引陈离的情形,隐隐觉得,只怕陈离就是张家真玉米。
他忽然涌出一股冲动:一定要想出陈离为何筹银,然后告诉她,让她喜欢。
于是,他也紧皱眉头苦思起来。
雅间里静了下来。偶尔南瓜和青莲窃窃私语。
正想着,虎子从外边窜进来,回禀道:“英王府世子来了。”
大家一怔,转眼间,就见黑娃打起门帘,秦旷大步走进来,笑道:“诸位怎么都聚在这里了?难道要再堂审一回?”
黄豆等人纷纷笑着起身,拜见世子,并请他入座。
秦旷四下一扫。目光落到香荽脸上,诧异地问道:“这位小兄弟没见过。是张家的还是郑家的?”
香荽抿嘴一笑,嗔怪道:“世子早就认出人家了,还故意这么说。”
秦旷这才笑道:“原来是香荽妹妹呀!好几年没见香荽妹妹了,自然觉得眼生。谁让张家和郑家瓜果蔬菜多呢,我分不清也难怪。”
当下,众人寒暄坐下,又谈起这桩案子。
你一言我一语。胡乱猜测,总也没个头绪。
秦旷说。他也派人去找秋霜了。
黄豆急忙抱拳致谢。
王穷见秦旷眼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香荽身上,心下一沉,莫名不自在起来,低头把玩手上的折扇,陷入沉思。
香荽见他们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来,想起关在刑部的大苞谷。心中惦记,便起身告辞。
她要回去做些吃的,去刑部探望两个玉米,顺便探探大苞谷的心思。
山芋等人都起身,秦旷笑道:“咱们同路。一起走吧。”
众人便散了。
香荽等人苦思大苞谷筹银的目的,却不知各大赌坊都疯狂了,下注的人越来越多,大苞谷的赔率已经飙升到一赔八。
张家玉米依然是一赔一,可见他人气之旺。
然而,也不是所有人都押张家现在玉米赢的,也有人押陈离,还不少呢,因此那赔率又降到一赔六。
陈家的老管家奉命带着大头鬼等几个忠心的家人,在各大赌坊下注,甚至连小赌坊都没放过。
老头儿嘴上贴了一缕长胡子,眉毛也加粗了,身穿光华灿烂的锦衣,扮作个大富商;大头鬼等人也都改了装扮。
陈老爷没出来,他是怕被人认出来。
各赌坊转一圈,大苞谷的赔率始终居高不下,老管家激动地直哆嗦,心跳跑得那叫一个快,脑子阵阵晕厥,努力强撑着。
把身上带的银票都砸完了,老管家才喘着粗气——他觉得是天气太热的缘故——从一家小赌坊挤出来。吊死鬼当他的小厮,陪在他身边。
“陈爷爷,你可撑得住?”吊死鬼觉得老头儿有些不对劲,腿脚一个劲地哆嗦。
陈老管家低声道:“没事。走,回去。”
回去,不是回陈家,而是去了一处租来的宅子。少爷说了,这些日子他们都不许回陈家,只派那些小孩子往来传递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