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那灵猿惨叫一声,乱蹦乱跳,贺子藏睁眼一看,原来自己那一剑刺伤了那猿猴一臂,血溅当场,灵猿“咯吱咯吱”乱跳,顾不得疼痛,发疯的一般,直扑贺子藏。
见此阵势,贺子藏心中惧怕不已,他随师父戚长空行走江湖,与人喝酒比剑,未曾显露半分怯意,然而,这次他却有些害怕了,师命未成,岂会甘心枉死,他紧紧的握紧手中的长剑,狠狠的盯着朝自己扑来的灵猿,将长剑一扬,高高举起,用力挥向它。
剑刚落下,便听见“叮”一声巨响,贺子藏感觉右手一麻,手中的剑似乎撞到了什么利器一般,展开的攻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轻易的化解了,贺子藏惊诧不已,心头一怔,想道:“此等高深的内力,究竟是何等了得的人物?”
还没等贺子藏仔细思量,忽然一道人影疾驰而至,转瞬之间,已然飘到跟前,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容貌,便已经与贺子藏对舞数十剑。
只见两道寒芒飞起,带出两声清越激昂的剑鸣,宛如九天龙吟连绵不绝。同时两条人影冲天而起,皆快似闪电,却又轻灵如絮。那人身着一袭黑se长衫,矫健如豹,而贺子藏白衣胜雪,洒脱似风。
两人在旷野里连过数十招,寒芒电掣,劲风激荡,一黑一白两团飞雾在场中旋舞,伴着潇潇剑风,剑影乍合乍分,令人目眩不已。
对方乃是江湖之中不可多得的高手,根本就不屑于与贺子藏过招,一手快剑,奇快无比,而那身法迅速,剑招更疾,片刻之间,已攻出十余剑,一式紧接一式,一招疾套一招,丝毫不见停顿。
往往一剑尚未递全,已变招为划,贺子藏只觉身前剑影青芒,银光漫天,似乎有数不清的长剑在闪动。
快招之下,贺子藏只得凭借笨拙的逼锋方法保护自己,根本没有出招的余地,却见那人微微一笑,忽然啸喝一声,似乎想要快速结束争斗,贺子藏只觉对方手中力道似乎忽然加重,剑尖隐隐挟着一股凌厉的罡风,迎面呼啸而来。
更加奇诡的是对方那迎面一剑竟然是虚招,转而,那人化作一团黑影,拔地而起,俯冲一剑,刺向贺子藏,一番快攻早就令贺子藏手忙脚乱,面对如此怪异的招法,他更是惊慌失措,惊乱之中,他提起手中的长剑前去抵挡,随着“铮”、“铮”两声,双剑相交,电芒疾闪,风雷乍起。
倏尔人影又骤分,各自向左右飘出丈外。两人落地后,持剑而立,剑尖遥遥相对,衣袂随风徐止,剑吟声仍在空气间流动,隐隐可闻奇异的激流啸鸣。
那黑衣人含笑持剑,道:“想不到老夫不再江湖良久,江湖之中竟然除了这等使剑的好手,丝毫不输老夫当年。”说完,目光投向那只受了剑伤的异种灵猿,那只灵猿似乎通晓人xing一般,乖乖的奔到黑衣人的身边,往他的身上蹭了蹭,又耷拉着脑袋,站在黑衣人的身边,伸出受伤的猿臂,似乎在等待着黑衣人的怜悯,那神情活像一个孩子。
那黑衣人伸出手抚摸着那灵猿的脑袋,眼神里流露出了疼爱之se,而那灵猿也顺从的蹲在黑衣人的脚下,温顺得就像一个乖巧的孩童。
那黑衣人脸se突然一变,将笑容一收,长剑一紧,横放在胸前,厉声说道:“你是何人?你竟然刺伤了它!休要怪老夫不客气,血债就要用血来还。”
待那人站稳了身子,贺子藏将目光向那人望去,这才得以看清其相貌,持剑那人是一位苍发老者,长发虬髯,一张如刀刻出来刚棱冷硬的容颜,一张冷峻的脸庞,时光留在了痕迹,却丝毫没有减弱它的风采,威猛、有力、目光如炬。
睨之,只见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花白长髯之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连笑意也令人胆寒心颤。
贺子藏道:“晚辈沧州贺子藏,师从虎牢山长空一剑戚长空,晚辈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多多包涵。”
那虬髯苍发老者指着朗声道:“我管你是谁的弟子,你刺伤了它,我决不能放过你!”
说完,掌中长剑一挥,连削带打,如蛆附骨,“唰唰”两剑,直取贺子藏“幽门”、“商曲”二穴,贺子藏大惊,“啊!”了一声,连忙跳到一旁,侥幸躲过剑招。
贺子藏反身折回,抓起长剑,绕到黑衣老者的身后,反手一剑,身法虽快,但那黑衣老者似乎早就知道了他的招式,他嘿嘿一笑,嘴角扬起一丝轻蔑的意味,倏地,将身一弓,右手进做刺招,左手退为击掌,贺子藏只觉得眼前一花,顿觉,双耳轰鸣,紧接着便听见“铮铮”双剑磕碰发出的声响,他“哎呀”一声,肩井穴处,一阵剧痛,手中的长剑“当啷”一声跌落在地上。
那虬髯老者右掌刺出的一剑拨开了贺子藏反手突发的一剑,左掌则直拍向他的肩井穴,贺子藏要穴被制住,双手失去了力量,长剑这才掉落在地上。
贺子藏退了几步这才站稳了身子,黑衣老者将长剑一抬,一脸杀气,指着贺子藏,踏着步伐,一步步朝贺子藏逼近,贺子藏自知已经无力反抗,任凭那黑衣人持剑向自己走来,他一想到师父所托之事尚未完成,心中无比难受,却也只等听天由命。
正当他准别接受那老者的处置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尖锐的猿啸,那声音沉郁冗长,似有悲戚之意,贺子藏顺着那声音看去,心中大惊,那发出声音的竟然是那一只被自己刺伤的猿猴,只见它跪立在那黑衣老者的面前,哀戚的号叫,无辜的眼神朝贺子藏身上看了两眼,转而又用未受伤的一臂一个劲儿的拉扯着那老者的衣角,似乎是在恳求那老者放过贺子藏。
那苍发虬髯老者明白了那灵猿的心意,说道:“你求我放过他?可他刺伤了你,你不怪他么?”
那灵猿似乎通晓人xing一般,恍若听懂了老者的话语,竟然对着那老者点了点头,还一阵“哇哇”乱叫,那老者面se讶然,说道:“你竟然替他求情,莫非你们有过什么特殊的渊源?”说完,他又摇摇头,轻叹一口气,甩甩衣袖,说道:“哎,罢了,自从这山岭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生灵之后,你便与往ri截然不同了,那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人是鬼,莫非你受了什么刺激,既然是你求情,这小子我也就暂且饶他一命,速与我回去治疗剑伤吧。”
说完,便带着那灵猿,飘然而去,一齐消失在深林之中。
顷刻之间,整个旷野之中,就只剩下贺子藏一人,见了这番场景,贺子藏心中自是生出了几分感动,他心中不免又有一丝疑虑,暗自忖道:“那只灵猿为何会替自己求情,老人口中的奇怪生灵有究竟是何物,为何他谈及之时如此惊恐?”他想不明白,所有疑惑,只能藏在心中交由时间去解答。
贺子藏捡起掉在地上的长剑,把它收回剑鞘之中,这林间奇遇是否要与向众人提及,临别时伤猿的眼神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中,他心中早有打算。
此时,一阵风浪吹来,碧涛阵阵,裹挟着一丝寒意袭来,贺子藏裹紧身上衣物,阔步快速向来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