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苇面似春霜,双目微垂,缓缓点了点头。伸出素手,拿起左面那块牌,慢慢翻转过来。
“啊!丁三!”人群大呼。
苇苇一讶,望向沧海。
慕容瞪大了眼睛,向沧海。
沧海却在微笑。
“还有一块。”唐秋池微微不悦的拉住苇苇另一只手。
苇苇垂目,素手又伸向了第二块牌。
慕容也伸出柔胰,在桌下拉住了沧海的手。沧海的手在抖,手心里有汗。慕容抬眼他,他却在微笑。
小壳心里正着急得紧,却忽然发觉有一只小小的发凉的手慢慢塞进他的掌中。丁香紫的袖口,手腕柔腻。花叶深水目微瞪,秀口微张,神情极是专注的望着赌局。
苇苇翻过了第二张牌,先自己了一眼,才慢慢把它放到桌上。
“二四!”人群又一阵大呼。
“至尊王牌!”呼声中带着惊叹。
苇苇垂目。
慕容又向沧海。
沧海在笑。笑得极有风度。
慕容却感觉他的手在发冷。
沧海道:“唐兄果然好手气。”
唐秋池随便一哼。
石朔喜依然幸灾乐祸,但眼神微微深邃。
第三把的牌又已分好八墩。慕容拿起骰子,闭了闭眼,张手撒了出去。
荷官着骰子的点数,竟然没动。在他来说,他并不懂得这赌局背后的意义,他只知道为了五百二十万两,他们不能输。
只听“哆”的一响。那是沧海扇骨敲在桌沿的声音。沧海静静的望向荷官,带着极淡的微笑。虽然他没有做任何的表示,但荷官的心里却好像忽然有了勇气。
荷官深吸了一口气,先派牌给了唐秋池,然后才是他们的皇甫老板。黄金的牌九落在桌面的声音,在静得掉针可闻的大厅里,仿佛带着回音。
慕容晚裳覆面的轻纱也在微微的颤动,就如她缓缓伸出的碰触金牌九的指尖。
这已是赌局的最后一把。他们输了第二局,第三局无论如何得赢。
慕容拿起牌,先镇定了一下,才向沧海去。沧海轻轻点头。
慕容右手拈住面前的两块牌,手腕一翻,牌面“啪啪”两声直接亮了出来。
“哇——”人群大呼。
红六点,白六点,竟然又是一副天牌!
慕容惊诧的去沧海,却发现他的脸色更白了。
唐秋池略带得意的哂笑,温柔的苇苇,递了个眼色。
苇苇伸出手去慢慢慢慢揭开了第一块牌。
“丁三!”
“又是丁三!”
“那么那块……”
小壳的左手和花叶深的右手紧紧握在一起,一同握住的,还有两把冷汗。
珩川两手紧紧攥着沧海的椅背,手心里也在不停渗着汗。
慕容媚眼颇如惊鹿。她这才明白了沧海那句“小心了”的真正含义。望着唐秋池那温柔的着苇苇的双眼,竟心生惧意。
苇苇就要碰到第二块牌了。
突然有一只手在桌下握住了慕容的左腕。这只手潮湿,而微微颤抖,却在用力的鼓励她振作下去。
慕容侧首,到沧海眸如流星,唇似冷玉的清颜,忽然觉得如果第二块牌永远不能揭开就好了,她就在这一瞬间,脑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心里做了无数的决定,下了无数次的决心。
她伸手摘下了覆面的红纱,微微仰首吻在了沧海唇边。就在第二块牌揭开的前一秒!
苇苇吃惊顿住。
人群为这绝美的容颜而屏住呼吸,又为这绝顶的春色而惊呼出声。
唐秋池也不禁愣了愣。
沧海大惊。推桌就要起身,却忽觉左右肩膀被人按住,生生把他又按回了座椅。身上的伤口在狂痛,心脏在狂跳,简直都要急火攻心。
花叶深和珩川一左一右用力按住沧海的肩膀,他们不知道慕容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他们知道,沧海在这个时候绝不能起来,这场赌局绝不能横生变故。
慕容慢慢微笑,忽然睁眼瞟了苇苇一下。
苇苇惊怒。
这已无异于恶意寻衅。这大庭广众下的寻衅甚至比口出恶语更为伤人!
苇苇拍桌而起,扭身就往外走。白袖一挥,如展开的白蝶的羽翅,翩然就要从唐秋池眼前溜走。
唐秋池一把拉住她,伸手把第二块牌的牌面大力拍在桌上。
花叶深猛然扑入小壳怀里。小壳紧盯牌面。
珩川瞪大双眼。
半晌。
人群高声大呼。
唐秋池突然推案而起,震惊的瞪着沧海。
“杂七!”
“竟然是杂七!”
“天牌对零点!”
“庄赢——”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石朔喜竟也深着眼神笑了。
沧海起身。捏着扇子的手指骨节发白,抖的更是厉害。
欢呼声渐小渐灭。
沧海道:“这副牌就送给唐兄了。”拉起慕容转身就走。“请唐兄楼上喝茶。”
珩川笑得脸上都开了花,手一扬,说道:“唐爷,请吧。”
两名丫髻小鬟扶着苇苇在“财缘”门前上车,撂下了帘子,刚要吩咐车夫赶车,突听车外有人喊着苇苇的名字叫留步。
苇苇掀开了一边的车帘,见一个丁香花一样的女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的站在帘外,笑得很甜。
“苇苇姑娘,刚才多谢你了。”花叶深笑着递上一个翠玉的镯子,“慕容姐姐说让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苇苇刚要开口,花叶深又道:“慕容姐姐说你要不收就是不肯原谅她。”
苇苇愣了愣,突然“扑哧”一笑,说道:“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慕容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接过玉镯,又笑叹道:“慕容姐姐倒像是个巾帼的英雄了。”
珩川蹬蹬蹬蹬跑到玄字房门口,到门外一楼道的人杵在那里,一愣之后就很开心笑了。
“怎么?公子爷又发脾气了?”
所有人都摇头叹息不语。
珩川问他们道:“那唐秋池怎么办?”
众人低头不答。
却听房里那人大吼道:“丢他去厨房洗碗!三天不许给饭吃!”